今晚有墨北的指引,北堂墨比平时节约了一半的时间提前到达杏林堂,她也不问墨北为何知道她要来这里,因为信任这种东西,一个眼神就足够了。
北堂墨熟练的从窗户翻了进去,墨北见此上屋顶寻了处隐蔽之地,不过半刻,另外一位跟踪世子的黑衣人也出现了。
黑衣人看了眼墨北很是淡定的坐下,墨北一愣,两人四目相对又各自移开视线闭目养神。
杏林堂内北堂墨依着昨日顺序继续背诵药名,她的时间不多了,贺君诚应承她的七天时间,意味着七天内她必须全力以赴。
“撸起袖子加油干!加油!加油!”
北堂墨给自己打完气,挽起袖子拖来梯子就开始从上往下一个个记味道、记药名。
不知不觉夜已过半,屋檐下另一抹黑影翻进堂内,来人不同于北堂墨的偷偷摸摸,纵使翻窗也透露出一副理所应当的感觉。
以至于当来人看到药柜旁梯子上的北堂墨时,险些厉喝而出,仍是不小心踢到了药罐,吓得北堂墨眉心一震,僵硬的转头看向来人。
“...”
“...”
一时间药房内谁也没开口,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来人寻着北堂墨呆愣的神情,在脑中寻思了半响,恍然大悟。
“你是...”
北堂墨不知来人是谁,自然怕被人给当成偷药贼给抓了,这毕竟是南祁皇城,她总不至于说自己大半夜只是来背药名的。
如此偷鸡摸狗匪夷所思,除了贺君诚会提出这么变态的要求,其他人谁信啊!搁她身上,若非置身其中,她自己都不信!
故而当来人一开口,北堂墨心底紧张一个踩空就直接摔了下去。
“…!!!”
来人见此身体力行冲过去,用力拉了北堂墨一把,才让北堂墨仅是险险撞上了药柜门。
饶是如此,北堂墨仍痛得闷吭一声,双手扶上自己的老腰,只觉再这么摔下去,自己迟早得摔出一副金刚不坏之身。
“你就是那北堂世子北堂墨吧?”
北堂墨被来人一语说中,倒不好意思再装疯卖傻,摊了摊手,一副仍君处置的态度,逗得来人忍不住轻笑。
想起今日下朝听常侍说起北堂墨在太学的惊堂举动,如今一见倒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来人故作深沉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
“呃...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背药名的,你信吗?”
“...”
“...”
北堂墨寻着来人眸中一一闪过震惊诧异再到莫名质疑,尴尬瞬息布满俏脸,正准备撒腿开溜时来人居然朝自己很慢很慢的点了点头。
“信”
“噗...”北堂墨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僵硬道:“这你都信?”
“呵呵,世子自入南祁所作所为比起刚刚所言,有何大惊小怪?”
来人说得镇定,听得北堂墨犹如找到了小伙伴,两眼发光道。
“真乃同道啊!眼光独特!镇定如我!”
“...”
“对了,阁下是?”
来人轻咳两声,若直接说出他的姓名,他怕还没说完北堂墨就翻墙逃命去了,所以左右思索了番道。
“谷雨,就...就这杏林堂学徒...”
“谷雨?二十四节气?春天啊?!”
“啊?”
“哈哈哈哈”
谷雨不明白北堂墨为何突然发笑,但他听得出北堂墨笑声中并不带一丝嘲讽,反是一抹遐想的深意,正欲询问,便被北堂墨一把挽住肩膀道。
“谷小弟,记住春天是个好季节!”
“谷小弟?”
谷雨蹙眉一瞪北堂墨,且不说身份悬殊,单论年龄他与北堂墨也不向上下吧?正想着讨个说法,心脏处阵痛突如其来。
致使谷雨猛然想起今晚来此目的,甩开北堂墨就开始找药,可阵痛越来越严重,谷雨整张脸以眼见速度迅速变白,瞧得北堂墨心下一沉,忙道。
“你在找什么!”
“找...找...呃...嘶...”
疼痛自心脏而出衍生五脏六腑,痛得谷雨说不出一句整话,身躯蜷缩成团不停抽搐。
吓得北堂墨顾不上三七二十一,将怀中从贺君诚那里拐来的药一个劲儿往谷雨口中塞去。
“你给我吃的什么!”
“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反正你吃就对了...”
“我...你...”
毋庸置疑,那刻北堂墨在谷雨眼中看到一抹想掐死自己的绝望,继而晕了过去,北堂墨猛地摇了摇纹丝不动的谷雨,一拍脑门。
...完了!直接给玩没命了!
北堂墨颓然的坐到药柜旁,正琢磨着她此时是不是应该让墨北去把贺君诚绑过来看看还有无生还余地,旁边的谷雨突然动了下。
可把北堂墨唬得跟见了鬼似的惊讶,摸索着蹲到谷雨脑袋旁,左看看右瞧瞧,以至于当谷雨醒来时眼中全然是北堂墨放大的俏脸,惊呼而出。
“你...你你你你你...”
“你没死啊?!”
“放肆,你竟敢诅咒...”
谷雨一愣,深吸了口气只觉呼吸通畅,心脏处的疼痛也消散了不少,难道方才北堂墨乱喂自己的药里有抑制此毒的功效?
正当谷雨沉思间,北堂墨的质疑声传来。
“你刚刚说了放肆?”
“呃...随便学的...”
“跟谁会学到这句,而且这口气还颇...”
“做大官的不都这样吗?我也说着过过瘾呗!”
“是么...”
“你要不信我,我就同别人说北堂世子北堂墨半夜闯杏林堂...唔唔唔...”
谷雨话没说完就被北堂墨给捂住了嘴,四目相对间两人如间谍对上暗号般颇有默契的同时点头达成一致。
北堂墨松开手,谷雨瞅着北堂墨藏在怀里的药,转动眼珠子道。
“你刚刚那是什么药?”
北堂墨寻着谷雨眸中期盼,从怀中一把掏出十几个药瓶子放在地上,咧嘴一笑。
“应该就在其中,具体哪一个,我也不知道...”
“...”
一秒安静,两人对视一眼,谷雨深吸了口气,试探性的问道。
“要不...你都送给我吧?”
“这个...”
北堂墨心里自然舍不得,更何况刚刚其中一味还歪打正着暂时压制了谷雨的病。
可北堂墨转念想到谷雨痛苦时的样子,不自觉回忆起当初自己做化疗时的痛不欲生,瞬息沉默不语。
谷雨见北堂墨半天不吭声,呡了呡唇,悠悠道。
“既然北堂世子不愿意就算了,像我这种...”
“若你告诉我,你为何如此,我就给你!”
谷雨盯着北堂墨看了半响,又瞟了眼北堂墨手中的药品。
他听闻北堂墨心悦庆毓光,也知道她被庆毓光毁了全身修为,更知她来南祁国与庆毓光旧情未了,不由得起身,故作不在意道。
“不给就不给,走了!”
说完,谷雨翻身就出了窗户,他不能赌也不敢赌,对于庆毓光而言,他整个南祁皇室乃止皇位都是唾手可得之物。
所以他宁愿毒至深而死,亦不愿中途赌命而输,生于皇家最不可信的就是信任。